(接上文)然而,隨著1999年7月20日對法輪功的迫害開始,不幸的陰影籠罩了我們這個人人稱羨的三口之家。媽媽由於迫害而流離失所,警察每天不分白天黑夜,有時半夜1點就開始砸門。爸爸為了保護我高考不受影響,不允許他們到家裏來,他們就到爸爸的單位去。這些我當時並不知曉,除了不能常常見到媽媽,我在爸爸的呵護下依然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每天正常上下學,回到家中依然會有可口的飯菜。但我卻沒有發現爸爸日漸消瘦的臉頰和越來越少的笑容。高考的那幾天,我天天都被警察監視著,因為他們認為:孩子高考,做母親的一定會到考場外接送。機敏的媽媽躲過監視在萬般的困境中給我鼓勵。直到此時我依然以為天下太平,依然無憂無慮,甚至在得知考上一所外地大學後興奮不已的設想大學生活的美好。2001年末,我接到媽媽的電話,說爸爸已經失蹤3天,音信全無。因為是週末,我到處找輔導員請假。幾小時後我竟接到爸爸在醫院搶救的消息。我再也顧不上學校的規定,立即坐上回家的火車。一路惶惶不安,一路淒風苦雨,我在凌晨凜冽的寒風中來到醫院。奶奶家所有的親戚都在場。我知道爸爸一直是這個大家庭的頂樑柱,因為是長子幾個弟弟妹妹都是由爸爸看護大的,奶奶家落戶大連後,爸爸更是主要的經濟來源。當時讓我十分迷惑的是有幾個便衣也在醫院。後來我才知道,因為爸爸在住院期間一直有在醫院工作的三姨照顧,所以警察懷疑媽媽也在場,那些人都是為了抓媽媽而「蹲坑」的。我不知道這些人是否有妻子兒女,是否有父母兄弟,是否還有人類的良知存在?如果有,他們是以什麼心情看著這個大家族在承受痛苦的?為什麼他們此時依然可以不顧道德良知,繼續傷害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人的我們?更可怕的是後來我得知,爸爸是在失蹤3天後被發現昏迷在家中的。在親人們報案後警察竟然問的是我媽媽在哪,而且在勘察完現場後,至今仍然沒有給家屬任何解釋。那時我每天都在渾渾噩噩中度過,因為無論我怎樣呼喊,爸爸始終沒有再睜開雙眼。沒有人知道他在這3天中經歷過什麼,遇到過哪些人,受到過怎樣的對待。那個曾經對我萬般呵護,無論如何都會保護我、愛我的人,如今只靜靜的躺在床上,任我淚如雨下。在停屍房我大哭大叫,因為我不相信世界上最疼我的人再也不會回來了,而他明明面貌如初,明明在我踏上火車的時候對我微笑揮手,明明在2個月前還到異地看望我,寵愛地看著我狼吞虎嚥。
親人們發現爸爸的顱骨正中有一個約5×5厘米大小的黑色血痕印記。而且在出事之前,爸爸曾經和警察發生過衝突。西崗區的警察吳英男不斷騷擾爸爸,辱罵媽媽,索要財物。爸爸不能忍受惡人對媽媽的侮辱,所以爸爸打了吳英男一耳光。吳英男威脅爸爸說:「你等著!」不久之後爸爸就出事了。在爸爸由於煤氣中毒3天住院後,醫生說,爸爸實際中毒時間不超過十幾個小時。爸爸的死亡疑點重重。叔叔們不相信向來很有責任感的爸爸會連隻字片語都沒留下來就狠心撒手。他們到警察局要求警察查案。警察卻告訴叔叔們:要想查案,媽媽必須先到警察局報到。叔叔們告訴我說:「咱們家已經賠進去一個人了,絕對不能再搭進去一個!」無奈案子就此扔下。隨後災難接踵而來,媽媽因為失去爸爸而精神恍惚,沒有識破惡人精心設計的騙局而再次被抓。回到學校後我拒絕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在同學們的安慰中若無其事。我總是告訴自己這一切只是一場噩夢,等我放假回家後,爸爸和媽媽一定會一起來接我,然後我們一家三口一起逛街、包餃子,一起慶祝新年。但是無論現實多麼殘酷,我始終要一個人面對,空蕩蕩的家空曠而寒冷,我只能一次又一次躲在被窩裡哭泣。和我一樣不能接受這樣的傷害的還有奶奶一家,因為爸爸的去世,奶奶癱瘓在床,爺爺不久也撒手人寰,一個本來和睦幸福的二十口之家瞬間傾塌,而這一切只是因為我們要做一個好人,一個對社會,對他人,對家庭都有益的好人,天理何在!(待續)
王春彥的女兒
2007年11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