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打麻雀」的「人民戰爭」
麻雀在其生存歷史上遭遇到的最大的浩劫,大概就是中共在1958年發動的「全民打麻雀」的「人民戰爭」帶來的滅門之災了。19 56年,《人民日報》發文將麻雀與老鼠、蒼蠅、蚊子一起被列為「四害」,要求最遲在12年的時間裏全部滅絕。到了1958年,在「一天等於二十年」的喧囂聲中,「除四害」也要大幹快上,哪能再等12年。於是,一場歷史上空前絕後的「圍剿麻雀」的「曠世奇觀」出現在了中華大地上。
麻雀之不幸,在於「四害」之中成了被打擊的重點。因為打麻雀最易形成聲勢浩大的群眾運動,也只有打麻雀是最易使官員的政績表現為可以相對精確量化的統計數字。
不讓麻雀吃食、休息,使它無藏身之處,無立足之地,餓死它,累死它,這是當時滅雀行動的基本戰術。四川作家、歷史學者鄭光路依據史料,講述了一個當年巴蜀大地 「滅雀大戰」的真實案例。他說在「圍剿麻雀」中大打「人民戰爭」的經驗,是四川首創的。1958年3月13日,四川省邛崃縣成立「除七害運動委員會」(當時流行放衛星,地方上紛紛擴大害蟲的範圍,除七害除八害的都有),明確提出把麻雀定為「頭號敵人」,利用現有槍支,動員一切力量,全面捕打麻雀,要求每人捕打麻雀30~50只,爭取兩年後成為無麻雀縣!邛崃縣劃出了 1945個「戰區」,成立了148個戰鬥隊,合稱「消滅麻雀挺進軍」。「全軍」戰鬥員總數達到了218007人。從清晨七點開始,吶喊聲、槍鳴聲、鑼鼓敲打聲此起彼伏,軍人百姓想盡一切辦法對麻雀窮追猛打,一直折騰到深夜才告收兵。據 2001年《邛崃文史資料》記載,縣川劇團一職工因鳥槍走火當場「光榮犧牲」。四川打麻雀的「先進經驗」迅速被「峨嵋電影製片廠」拍攝成新聞記錄片,在全國放映。
但四川還不是打麻雀打得最火的,鄭光路說,「痛剿麻雀」的曠古奇觀出現在1958年4月19日的北京。早上5點,隨著北京市圍剿麻雀總指揮王崑崙副市長一聲令下,全市8700多平方公里的廣大地區立刻槍聲轟響,鞭炮齊鳴。在天壇「戰區」,30多個解放軍神槍手埋伏在殲滅區,一天中殲滅麻雀966只。在南苑東鐵匠營鄉承壽寺生產站的毒餌誘撲區,兩小時內毒死麻雀400只。宣武區陶然亭一帶出動居民 2000人,大半天消滅麻雀512只。在海淀區玉淵潭周圍,3000多人從水、旱兩路夾擊麻雀,被打死和累垮的麻雀紛紛墜落水中。在1958年4月20日的《人民日報》上有這樣的記載:300萬人總動員一天殲滅八萬三。鄭光路強調說,「這一場人類歷史上奇怪的剿鳥戰爭,若不是在中國最權威的報紙留下記錄,後人當視為天方夜譚!」。
當時在學術界也有關於麻雀是益鳥還是害鳥的很多爭論。在擁護消滅麻雀的隊伍中,最典型的是當時任教育部副部長的生物學家周建人。他於1957 年1月18日在《北京日報》上撰文稱,「麻雀為害鳥是無須懷疑的」,並批評了那些反對消滅麻雀的人,稱他們是「自然界的順民」與「均衡論」者。時任中國文聯主席,中國科學院院長的郭沫若還寫了一首打油詩「
咒麻雀」,「你真是混蛋鳥,五氣俱全到處跳。犯下罪惡幾千年,今天和你總清算。 毒打轟掏齊進攻,最後方使烈火烘。」麻雀命運之悲慘,可見一斑。
據各地不完全統計,1958年全國共捕殺麻雀2.1億余只。中央黨校中共黨史教研部教授羅平漢說,經過全民大滅雀,可憐的麻雀已是所剩無幾。
隨著小麻雀漸漸遠離人們的視線,大多數人沒有料到的惡果出現了:1959年春,上海等一些大城市的樹木發生了嚴重的蟲災,有些地方人行道兩側的樹木葉子幾乎全部被害蟲吃光。1960年3月,「四害」中麻雀被臭蟲取代,口號是「除掉老鼠、臭蟲、蒼蠅、蚊蟲」。這場全民滅雀的荒唐鬧劇才告一段落。
遺憾的是,最近二三十年的經濟發展付出的是巨大的環境代價。現在不打麻雀了,麻雀的生存環境卻更加嚴峻了。(明慧週報編輯整理)